济南人的家风故事|侯林侯环父女:读书可抵人间岁月漫长

济南人的家风故事|侯林侯环父女:读书可抵人间岁月漫长

侯林是济南文化学者、散文家、原济南日报社高级编辑,侯环是济南大学副教授,继承父亲衣钵,从事济南历史文化研究也有十余年。今年的国际家庭日,新黄河记者采访了这对父女,听他们讲述济南家文化中“诗书继世”的故事。

母亲的两句家常话

说起家风,侯林首先要感谢自己的母亲,母亲的言行,造就了后来济南文化界“济南二侯”的佳话。侯林介绍,父母都是小学教师,母亲常挂在嘴边的家常话有两句,“一句是‘小车不倒,既(济南方言,也可作继)着推’,意思是,文化的小车不能倒,只要能考上学,我就供你;另一句是‘砸锅卖铁也得供你上学’。两句话都是和孩子的学业有关,鼓励着我们,不管后来身在什么样的处境里,都把学习看得最重。”

侯林在北京中科院图书馆查阅古籍时留影

侯林的求学路走得并不顺利,初中时已经是全校第一,却早早进入工厂当了工人,但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,母亲对他的求学道路依然没有丝毫懈怠,一门心思供孩子求学。母亲偶然得知一位山大的教授搬到了家附近,立马告诉侯林拜教授为师,侯林后来听从母亲的话,去这位教授家借了很多书,请教了很多问题。后来,侯林有幸借调到山东大学,在恩师张伯海先生指导下,从事鲁迅研究。侯林边说边感叹,“在那样一个年代,这是母亲带给我的很宝贵的精神财富。”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,1978年恢复高考,侯林和哥哥侯琪双双考上大学,从此命运得以改变。

20世纪80年代,侯林、侯琪与王元化先生在趵突泉

20世纪80年代,侯林和哥哥侯琪合写的一篇文章《真实性问题随想》在山东文学发表,第二个月又被《新华文摘》全文刊发,后来这篇文章又在全省的文学评奖中作为济南唯一一作品当选。二人十年间出了一本文学评论集,名叫《泺上集》,在济南文化界一下子名声大震,“济南二侯”随之在省会叫响。

侯林在青岛市图书馆查阅古籍时留影

在懵懂无知的少年时代,母亲的文化视野和坚强信念支撑着兄弟俩走上了做学问的道路,在侯林看来,母亲对教育的眼光和她的两句家常话一样,跟济南人重视读书的家文化是一脉相承的。“济南的一个宝贵传统就是崇尚文化、注重学业,再穷也要供孩子上学,再穷不能穷了教育,不能穷了文化,这也是济南这座城市的一个特征。‘道逢黄发惊相问,只恐斯人是伏生。’这是赵孟頫来济南就任济南太守时写下的,说不要怠慢黄发老人,闹不好这人就是‘伏生’,说明民间有高手。王培荀说‘子孙虽愚,经书不可不读’,这也是济南人的信条,他还曾举出济南府新城县一位普通农家妇女的诗作,‘秋成收罢乐闲居,每岁仓箱幸有余。漫道闺中无大计,积钱多买课儿书。’就连妇人的诗水平都如此之高,可见济南卧虎藏龙。”

侯林认为,济南的老百姓重视学习,也尊重文化人,是一个特别适合文人居住的城市。侯林回忆起小时候,夏天很热,院里的老少都在院子里乘凉,只有他的房间灯亮着,这时候大家会放低声音,“陈娘娘老是说,你小哥看书呢,说话声音小一点。”几十年过去,侯林对这一幕景象记忆尤深,在他看来,读书人生在济南是种福气,这种对文化人的尊崇,一代一代影响着后人,形成了济南的书香氛围。

父辈废寝忘食为学问

侯环从小受父辈影响,父亲、大伯侯琪都是爱书人,家里的书非常多,称得上一座家庭图书馆。从青少年至今,侯环对父亲的印象多数是躬身读书的背影,父亲不仅自己爱书到了痴迷的程度,也常常鼓励女儿多读书,不要浪费家里的好资源。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,侯环从小就浸润在书香中,小小年纪就读《史记》,与书为伴,尤其热爱历史,最终考入了山东大学学习历史。

成家后,侯环保持着每周回娘家一两次的频率,每逢回到家里,跟父亲讨论最多的不是家长里短却是读书。父亲会问她最近读了什么书,有什么感想,聊着聊着常常忘了吃饭。母亲经常向她抱怨父亲总是坐在那里看书一动不动,饭都顾不上吃,还数落父亲,孩子难得回家还要被他追着做学问。但侯环是真正懂父亲的人,懂他对书的痴迷,也懂他的这份固执和坚持。

前段时间,侯林牙疼导致神经不适,眼镜架在耳朵上就疼,老伴担心他的身体,他自己担心的却是耽误看书,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有支在鼻梁上的眼镜,于是向侯环求助,让女儿帮他在网上买一副。侯环说,大伯侯琪也是济南历史文化研究者,同一个屋檐下长大,浸润着同样的家风家训。“大伯和父亲都一样地痴迷读书,两人已经年过古稀,还经常坐在一起讨论学问”,有一次侯环看到两位老人对着笔记本研究如何做PPT,此情此景过目难忘。为了编校《济南泉水诗全编》,寻找一本济南历史文化相关的图书,侯林、王文和侯琪曾到山东大学的图书馆,在潮湿的地下室一坐就是好几天,中午只带一块面包。“父亲、大伯这种持之以恒,不怕苦、不怕累做学问的精神,时常让我深感惭愧”,侯环说,“我是学历史的,平日里一直也有看书的习惯,但在父辈面前,还是感觉到有很大的差距。”

侯环读研究生期间学的是明清史,2010年左右在父亲的引领下,进入济南历史文化研究领域,随着了解的深入,侯环对这一领域的兴趣也日渐浓厚,让她觉得,研究地方史不仅有益于个人成长,更对济南有着重要的意义。目前,侯环已经出版了《泉水史话》《鹊华意象的当代意义》《华不注:千年一梦水中山》等图书及论文作品,接下来还有《济南园林六十家》《珍珠泉史话》等作品将陆续出版。

在爱书的家庭氛围下,侯环的儿子不到一岁就开始看书,俨然小小书迷。前段时间儿子回家告诉侯环,同学们都称他是“行走的百科全书”。侯环能从儿子的语气中感受到,同学的夸赞让儿子信心大增,作为母亲,她也为儿子感到无比欣慰。

新黄河记者:任晓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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