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花满头

一 山花满头 （一）我做业务员的时候，在丹凤，有一年下大雪。从早上下到午后，不一会功夫，就将整个县城塞进了裹尸布。我躺在宾馆看电视，从早看到午，看得人天旋地转。就下楼吃饭，今天的第一顿饭。出了楼下的巷子，向左手一拐，再下一截坡。有一“biangbiang面馆”，经常去，感觉味道还可以。走得快到面馆的时候，见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坐在粘满积雪的台阶上，头埋在双腿间，呜呜的哭。这种事谁管得着呢？况且又是大冷天。我穿着一双断底的棉拖鞋，并不想久站在雪地里，就没有多问。等我吃完面出来，发现那女娃还在那里哭，头上已经飘满了厚厚一层雪花。如果再不过问一下，恐怕良心上过不去。所以走了几步，又退了回来，问她：“小姑娘，怎么了，大下雪的”那女娃并没有回答我，依旧只是哭。我想或许我这居高临下的姿态，让人感到压抑，并不利于交流。于是我蹲下来又问了一次，果然这次奏效。她抬起头来，哇的一声，哭述道，说：“老板不给她工资”原来她就是隔壁biangbiang面馆的服务生，因为父亲生病家里没人照看，辞工，老板扣了她一个月的工资。按她来时所签的合同，必须干满半年才能离职的，否则扣一个月工资。她本没想走，奈何父亲生病，家里没人照看。母亲去世得早，弟弟还在上小学。她想着老板会慈悲为怀，看在她父亲生病和往日努力工作的情分上，会把工钱给她结了。那知老板一口咬定按合同走。想着自己身世凄苦，父亲病重，弟弟年幼，又要用钱。不觉悲从中来，坐在这雪地里大哭起来。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棘手，以为说两句好话安慰一下，或则如失散的小姑娘没有回家的路费给两个钱就对了。更何况，这女娃抬头那一刻，长得真的不好看，满脸的麻子，颧骨高凸。让人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。但是，我又不能不管。我总不能认为人家长得难看就撒手不管了吧。如此，那自己简直就是禽兽接近了。“我说你等着吧！”。重返面馆的路上，我心里一直在盘算该如何给老板开口。——我他妈算个鸡毛啊！关我球事，别人凭什么听我的。老板以为我东西掉了，回来找东西。我也顺势说自己钥匙没见了，回来找钥匙。我装摸这样的东瞅瞅西看看。老板递给我一根烟，我围着炉子坐了下来，趁机开始。我说：“老板，你屋下咋有个女娃再哭”老板说：“哎，我以前的服务员”我故意惊愕的问：“咋回事儿”老板说：“嫌我扣了她工资”我说“咋了嘛？”“哎”老板说：“现在这些90后女娃都用不成，我好心的收留了她们，刚一上手，又说干不了。不是她妈死了，就是她爹病了，非要走。”我也连声附和着说：“哎，就是就是，明明只差10年，感觉却差了一代人”“可不是”老板说：“所以我后来也懒得问了，走可以，干不够半年，扣工资一个月。”我笑了，点头连声表示赞成。“这招肯定管用。”“哎，管屁用”老板说：“该走的还是走，现在这些90后，根本不在乎。”我一听这话，时机到了。便说：“不过，我看门外的那女娃大概不像，哭的很伤心的”老板说：“不球管她，看她哭球到啥时候。”老板有些不耐烦。我也就此打住，不再多言。这时，再多言，局就破了。我们不互不着声。暗地里猛吸了几口烟。我知道老板的良心在做最后的挣扎，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。又稍微过了一下。我说：“刘哥（老板姓刘），鸡巴快过年了，这小姑娘万一想不开，在你门口马路上寻了短见，你到时候就麻烦了。”他猛的一抬头，吸了两口烟，停顿了一下。喊：“彩凤，从抽屉拿800块钱，赶紧让她给我滚。”我从面馆出来，老远就看见她站在电线杆下。等我走近，她向我鞠了一躬，说：“叔叔，谢谢了。”我心中，莞尔一笑。妈的，我又成了叔叔了。（待叙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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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10-23 18:09 上传